中国电商为什么越来越“散”?

2022-03-04 10:11

  中国互联网企业是最幸运的。

  既赶上了技术转换的风口,又搭上了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的便车,发展至今,已成为深入社会各个角落的毛细血管。

  站在流量变现鄙视链的最顶端,电商平台无疑是互联网世界中最“得意”的一个群体。

  到2021年,中国实物商品网上零售额已突破10万亿元至10.8万亿元,近乎是美国电商市场规模的两倍。

  庞大的人口基数、未被满足的物质消费需求,与线上化运动形成共振,中国电商能有如此规模并不奇怪。奇怪的是,过去几年电商行业的竞争格局不仅没有进一步集中,反倒持续发散,前浪更是在后浪的野性进攻下不断丢掉地盘,这与互联网企业强者恒强的固有认知完全背道而驰。

  这一切,究竟是如何发生的?

  虹吸效应失灵

  2017年之前,中国电商基本是阿里和京东的“二人转”,二者率先完成移动化迁移,合计控制着超过85%的市场。

  拼多多半路杀出,在2018年成功上市。有钱之后一掷千金,2019年推出百亿补贴,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,商业模式复杂到连段永平都看不透。

  财散人聚,拼多多的目的达到了。

  截止到2020年Q4,其年活跃买家已经飙升到8.24亿,超过阿里,成为电商江湖新的“瓢把子”。至此,中国电商正式进入“三国杀”时代,但对于守城的人来说,利空远不止这些。

  早在2020年9月,抖音就决定断开直播电商的外部链接,不再给传统电商平台导流,快手于12月跟进。两家掌握巨大流量池的公司宣布自立门户单干,中国电商的版图再一次分裂,进入“五霸争雄”的阶段。

  截止到2021年,按GMV计,阿里、京东、拼多多、抖音、快手的市场份额分别为52%、20%、15%、5%、4%,相较于两年前,市场格局已显著发散。

▲数据来源:公开资料整理

  对比之下,美国电商业则消停的多。

  亚马逊一手遮天,在过去十年不断扩大地盘,市占率已从2011年的23.3%提升到2021年的41.4%,并和沃尔玛、eBay等同行拉开了绝对的安全距离。

▲图片截取自eMarketer

  对于擅长“抄作业”的中国互联网而言,很多细分领域的发展轨迹都能在美国找到镜像。唯独电商,走出了中国特色。拓荒者似乎并未凭借先发优势建立有效抵御竞争的护城河,因而在新玩家入局后显得手足无措。

  一个行业,一个企业,它的起家、发展与归宿早在商业模式的原始基因里就已埋下伏笔。要想洞察变化的根源,必须切入底层逻辑的深处,抽丝剥茧,找到混沌世界里那根关键的线头。

  规模经济反戈

  理解电商,首先要理解零售。

  零售,简单来说就是对接供给与需求,实现信息流、商品流和资金流的传递。

  让生产与消费在线上见面,并通过“三流”的高效运转来降低商品流通的交易成本,这便是电商存在的价值与基础,其中交易成本是平台核心竞争力所在。

  所谓交易成本,可大致分为信息成本与履约成本两部分,前者指的是撮合成交过程中的费用,包括买卖双方的搜索、匹配、谈判等;后者指执行订单所花的费用,大头主要是物流。

  中美电商截然不同的命运在履约环节就已埋下种子,但这并非产业界主观喜好所决定,而是两个国家之间客观经济、地理条件使然。

  美国制造业从上世纪就开始大量外移,目前消费品以进口为主,尤其依赖生产成本极低的亚洲地区,一般在西海岸卸货,然后运到人口稠密的东海岸。在物流上体现为收件端集中、运距长,权衡成本与体验,注重时效的仓配模式更优。

  亚马逊先发建立仓配设施,目前已经是全美第四大物流商,承载了超20%的美国电商件配送,机构预计到2025年这一数据将实现翻倍。相较同行,亚马逊在履约环节形成了愈发强势地竞争壁垒,兼具成本与时效优势,其用亏损20年的代价才换来了今天的江山永固,后来者几乎不可能撼动。

  中国则完全不同,作为全球第一产业大国,生产制造主要集中在人口大量聚集的东南沿海,需求与供给在空间上重合度高。收件端零散,运距也较短,使得快递模式的成本优势被放大,生存空间也就更大。

  更大的不同在于,国内快递网络是各大电商平台共用的社会资源,而非像亚马逊那样独享,这也就意味着平台没能在履约环节建立竞争壁垒。

  事实上,国内快递行业长期低价竞争的恶劣环境,根本不会让电商平台有自建快递体系的欲望。

  2019年,中通把主产粮区义乌的票单价直接从4.2元砸到1.2元,去年极兔又把义乌的票单价按到1元以下(成本是1.3元),最终还是官方出面调停,战火才得以熄灭。

  如此情况之下,电商平台亲自组网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

  2017年,苏宁全资收购了天天快递,并试图进行排他性改造,但最终以三年亏损53亿的结果而告终。

  自建仓配的京东物流正在突围,但目前成本也很高。2020年,京东物流的单票成本大约是16.7元,而同期圆通只有2.1元,相差数倍。在电商件数量上,“通达系”是京东的19倍还多。

  如果说极低的履约成本和壁垒为电商版图的分裂埋了一颗雷,那么引爆这颗雷的则是规模效应在信息匹配环节的反戈一击。

  在信息匹配与撮合环节,随着信息量的不断增加,交易成本的曲线并非单调,而是呈先下降后抬升的趋势,即“U”型特征。

  这并不难理解,早期商品信息少,平台通过“人找货”的模式就可完成高效匹配,交易成本具备规模经济属性。但随着买卖双方信息流的指数化增长,大量冗余的信息会降低匹配效率并抬升成本,此时规模效应又反过来成为拖累平台的一股力量。

  资源有限的情况,商家为了争夺消费者只能付出更高的代价。2015年之前,阿里平台上商家每万元GMV对应的营销成本持续下滑,至2015年触及最低点153元,随后单边反弹,2020年已增长到256元。

▲数据来源:公开资料整理

  头部品牌和商家尚可承受,成本敏感度高的中小商家则逐渐沦为弱势群体,生存空间狭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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